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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小说素材】中国武侠小说史论by叶洪生(十)

时间:2017-08-18 17:08:48    来源:爆侃网文综合整理    编辑:爆侃网文 字号:TT
  「清宫派」武侠名家──蹄风及其它

  蹄风本名周叔华,上海人,生卒年不详;原为「广派」武侠老作家之一,但地域色彩并不甚浓,曾写过《血战古兜山》、《勇闯十三关》及《海南侠隐记》等短篇武侠小说。在所谓「新派」武侠崛起之际,蹄风亦别走偏锋,以边疆民族传说为题材而撰《猿女孟丽丝》、《天山猿女传》等书,由是声名渐着。

  嗣后,从一九五六年起,蹄风陆续推出《游侠英雄传》(即台版《四海英雄传》)、《游侠英雄新传》、《龙虎恩仇记》、《清宫剑影录》及《武林十三剑》等系列作品,紧紧扣住「反清复明」的故事主题;演叙青龙会联合天下剑客、奇人,与江南八侠共同对付「魔王」雍正之始末,以及清宫诸皇子为夺帝位、尔虞我诈之内斗,长达百余万言。由于故事情节曲折离奇,武打紧张热闹,乃轰动一时。蹄风挟此「清宫派武侠」和金庸、梁羽生早期作品互争雄长,几有鼎足而立之势。

  《游侠英雄传》显然深受郑证因「帮会技击派」小说影响,故一开场就大谈中国武术源流,兼论内外家功夫之长短;书中对于清初秘密帮会活动情形,缕述甚详。此一系列小说旁参野史、传说,原本格局甚大;惜因作者缺乏新文学技巧,从头到尾都以旧氏说书人的口吻「说书」;故个别情节虽波澜起伏,引人入胜;然整体看来,不无枝蔓杂生之感。其未能获得较高评价,症结在此。

  此外,又有金锋、张梦还、牟松庭、高峰等以武侠小说鸣世,亦值得一提。

  ·金锋本名张本仁,一九二七年生,原籍广东。初以「毛聊生」为笔名,杂抄「北派五大家」作品撰广派武侠小说,成书不计其数,但俱无可观。后改笔名为「金锋」,自出机杼,写下「虎侠擒龙」等十五种长、短篇武侠小说,多半具有历史背景;其中尤以《西域飞龙传》、《天山雷电剑》、《冰原碧血录》、《子母离魂剑》四部曲为代表作。然此一系列穿插清宫秘辛与香妃故事,乃至描写边疆风情等等,或多或少都曾受到金庸、梁羽生及蹄风同类作品之影响,殆无可疑。而作者以「抄书」成名,实为异事。

  ·张梦还本名张扩强,一九二九年生,原籍四川;系中央军校二十二期炮科毕业,因故留港而以写作为生,曾任《明报》编辑。一九五七年张氏在《武侠小说周报》发表《沉剑飞龙记》,以明初学士方孝儒后人方龙竹复仇故事为经,武林门户之争为纬;文情跌宕有致,状声状物均极见精神。此书分为二十三回,都四十万言,堪称杰作;可惜结尾「还珠化」,令人突兀,未免美中不足。

  在香港众多武侠作家中,张梦还的文字功力直追金庸,而与梁羽生在伯仲之间。同时他也是最迷还珠(梦还),并善于提炼《蜀山》奇妙素材之佼佼者。惟其所受影响太深,故继作《青灵八女侠》、《十二女金刚》等书,便明显有《蜀山》峨眉派诸女的影子在内,此亦无可讳言。张氏迄今已结集成书的武侠小说共有十二部,水平殊不一致;然以争夺武学秘籍而导致各大门派对立的写法,则别开生面,领先潮流,当与金庸首创争夺「天下第一」的写法有异曲同工之妙──虽然此后这种「花招」被人一用再用,已流于公式化之滥套矣。

  ·牟松庭生平不详,文笔古茂洗练,博闻广识,彷佛平江不肖生。一九五七年左右,写下《关西刀客传》、《红花亭豪侠传》、《张文祥刺马》等书。其中尤以《红花亭豪侠传》(台版改名为《洪门英烈传》)之演武叙事、重情尚义、行军布阵、反讽世态,无不精彩纷呈!作者兼有《水浒》与《三国》笔法之长,行文不测,豪气迫人!惜其作品不多,否则成就当在梁羽生之上,而可与金庸比肩。

  「台湾武侠先行者」──郎红浣

  台湾最早创作武侠小说的老作家是郎红浣,本名郎铁青,为北京旗人,生平不详。约一九五二年起,他在《大华晚报》陆续连载《古瑟哀弦》、《碧海青天》、《瀛海恩仇录》、《莫愁儿女》、《珠帘银烛》、《剑胆诗魂》等系列武侠作品,写三代英雄儿女的悲欢离合故事。由《古瑟哀弦》之书名即可知作者深受王度庐「悲剧侠情派」小说影响;而其开场笔法之新,却非两年后标榜「新派」的梁羽生所能想象。惟因王派小说描写武打场面太「瘟」,故嗣后此一系列作品乃加入奇门遁甲、神仙术数等趣味性素材,又走回不肖生时代的老路,遂令人有扞格不入之感。

  郎红浣小说文字迹近白描,运用京白对话生动传神,尤善于写小儿女情态;惟叙事习于故常,缺乏转折变化,是其所短。复因「在旗」缘故,他的武侠作品均以清初鼎盛时期为背景,而且小说故事相连,前后呼应;对于满族生活习俗,亦甚考究,非向壁虚构者可比。

  然而迄至一九五八年郎红浣写完最后两部作品《黑胭脂》与《赫图阿拉英雄传》为止,一直都未获得读者应有的重视。问题症结乃在:郎氏初学王度庐笔法,仅得其形而失其神;而受掺入神怪(包括飞剑)色彩,更不能为社会大众普遍接受。但郎红浣的「失败」历程,对某些有心创作武侠新篇的人来说,却是一面镜子。在一九五七年左右,卧龙生、司马翎、伴霞楼主、诸葛青云相继崛起;他们博采众长,而推出「超技击侠情派」小说,遂广受欢迎。其中尤以卧龙生、司马翎出类拔萃,影响最大。

  「超技击侠情派」巨擘──卧龙生

  卧龙生本名牛鹤亭,一九三○年生,河南镇庭人。原在军中任职,因故退役,百无聊赖,乃开始撰写武侠小说。一九五七年春,牛氏以「卧龙生」为笔名,于台中《民声日报》发表处女作《风尘侠隐》,即大获好评。此书以少侠罗雁秋复仇故事为经,武当派与雪山派正邪之争为纬;更穿插了奇女子凌雪鸿等「群雌追一男」的多角恋爱,写来缠绵悱恻,荡气回肠。

  《风尘侠隐》向还珠《蜀山》借用了神鵰、彩鸾、灵芝液、千年续断及各种神奇武功;向郑证因《鹰爪王》借用了帮会组织、技击打法、风尘怪杰及各种独门兵器;向朱贞木《罗剎夫人》借用了若干诡秘布局与情节;再加上王度庐的「侠骨柔情」,一炉共冶,乃使武侠小说益发多彩多姿,扣人心弦。

  嗣后,卧龙生继作《惊虹一剑震江湖》,写少侠俞剑英与白燕玲的爱恨情仇故事,亦极哀感动人。但令人遗憾且奇怪的是,这两部名著都未写完,即以「告病」为由而辍笔;后有托名续伪之作,不可同日而语。

  ·高峰(非高小峰)生平亦不详。观其《高原奇侠传》、《蟠龙剑客传》、《五岳豪侠传》诸作,文情不俗,略似蹄风「清宫派」小说。至于香港其它武侠作家如专写女侠传奇的江一明,以及风雨楼主、避秦楼主、石冲等,俱乏善可陈。而所谓「新派」竟出现将古人诗赋意译为白话文者,则其荒唐程度不言而喻,也就无须深论了。

  武侠小说在台湾发展之概况

  一九四九年大陆赤化之后,武侠小说在台湾的发展,就远比香港的创作环境复杂而曲折。先是国府以《戒严法》的名义将一切「有碍民心士气」的黑、黄小说悉数查禁;其实目标乃针对所谓「附匪文人」的作品──旧派武侠小说自难逃此劫。继则于一九五九年底又以「暴雨项目」全面取缔包括大陆、香港所出版或在台翻版的新、旧武侠小说。其所造成的后遗症大约有三:

  一、斩断武侠小说传统脐带,使六十年代以降有志于武侠创作的文艺青年无法全面继承前人「遗产」;只能自行摸索或仅靠一两部老书为模板参考,其成就自然有限。

  二、基于政治禁忌,多数武侠作家皆避免以历史兴亡为创作背景;甚至为求省事,干脆将时代背景全拋开,而进入一个「不知今夕何夕」的迷离幻境。于是在此浪漫武侠世界里,若辈专写江湖恩怨、纷争、情仇,并以寻宝(包含武学秘籍)与图谋武林霸业为两大创作主题。

  三、由于以上的偏枯发展,致令台湾武侠小说大半陈陈相因,难以突破创新;即或偶有佳作妙构,亦可遇不可求。其中除司马翎外,古龙较为特殊,但他的「新派」作品在独领十年风骚后,却促使武侠小说陷入一个「为新而新,为变而变」的绝境。至于晚近出现的「超新派」或「现代派」武侠小说则不知所云,更毋论矣。

  但无论如何,台湾早期武侠名家辈出,作品产生甚富,则为一项既存事实。对于此一「社会现象」,值得分析研究。概括而言,自一九六○年代初以迄一九七○年代中期为止,台湾武侠作家大致可分为四个流派(间有出入):

  (一)「超技击侠情派」──融合过去「北派五大家」特色,转形易胎而作,特强调奇功秘艺与玄妙招式。代表者有卧龙生《飞燕惊龙》、诸葛青云《紫电青霜》、司马翎《剑气千幻录》、伴霞楼主《八荒英雄传》、独抱楼主《璧玉弓》、上官鼎《沉沙谷》、墨余生《琼海腾蛟》、孙玉鑫《侠骨柔肠英雄泪》、曹若冰《玉扇神剑》、萧逸《七禽掌》、萧瑟《碧眼金鵰》、东方玉《纵鹤擒龙》、慕容美《风云榜》、云中岳《古剑歼情记》、丁剑霞《神箫剑客传》、柳残阳《玉面修罗》、武陵樵子《水龙吟》、独孤红《雍干飞龙传》、易容《王者之剑》及高庸《天龙卷》等。

  (二)「奇幻仙侠派」──以模仿还珠楼主之飞仙剑侠为主。代表者有海上击筑生《南明侠隐》、东方骊珠《瀛海异人传》、天风楼主《雍干异人传》、醉仙楼主《太乙乾坤》、向梦葵《紫龙佩》、蛊上九《河岳风云录》、南湘野叟《玉佩银铃》及徐梦还《灵翠峪》等。(按:此派衰微甚早,部分则转入「超技击侠情派」。)

  (三)「鬼派」──书名、内容非鬼即魔,且嗜血嗜杀。代表者有陈青云《血魔劫》、田歌《血河魔灯》等。台湾武侠小说之「滥恶」者流,概属此类。

  (四)「新派」──采用现代文艺笔法技巧及新思想观念创作。代表者有陆鱼《少年行》、古如风《海儿旗》、秦红《无双剑》及古龙《浣花洗剑录》等。惟自一九六○年代中期古龙脱颖而出,旋以《铁血传奇》(楚留香故事)、《萧十一郎》、《多情剑客无情剑》等书掀起「新派」武侠狂涛巨浪以后,前述各派即逐渐向「新派」靠拢;多数名家迫于市场压力,乃纷纷改弦易辙,以致文风丕变!

  据不完全统计,在此一时期台湾武侠作者曾多达三百余人;而以上所列举之各家乃为其中较著名者,结集成书则自数部至数十部不等。此外,以明确的历史朝代为创作背景者极有限,严格说来,仅有郎红浣《古瑟哀弦》系列作品及成铁吾《吕四娘别传》、《年羹尧新传》;至于纯技击派小说,就闻见所及,唯有龙井天《干坤圈》、《九州异人传》两部而已。

  质言之,「超技击侠情派」作品在台湾早期所以会一枝独秀,主要是由于三个因素:

  其一,社会需求。国府迁台后,人心苦闷;唯限于当时社会经济条件不足,别无其它大众化娱乐可供选择,人们乃普遍以租看武侠小说作为精神寄托。但在大陆旧派武侠小说悉为遭当局查禁的情况下,搜读不易,社会大众遂转而渴望看到新作家的新作品以资替代──若能兼具旧派各家的特色,当可满足不同品味读者的需求。于是「超技击侠情派」小说乃在此一社会背景下产生。

  其二,创作取向。早期台湾知名武侠作家绝大多数均为大陆来台人士;彼等自幼即接触「北派五大家」及徐春羽等人作品,熏染既久,乃思自行创作。惟因旧派各大宗师风格迥异,互有长短;亦步亦趋,势所不能。故而只有综合还珠楼主之奇妙素材、白羽之武打综艺、郑证因之帮会技击、王度庐之侠骨柔情、朱贞木之诡异布局,另辟浪漫武侠新天地,始能投时尚之所好。于是先有一二人尝试成功,继而群相跟进,乃逐渐形成「超技击侠情派」新潮流,主导了六○年代前后武侠小说的发展趋势。

  其三,出版商鼓励。在六○年代初,台湾武侠出版商为因应市场(特指租书店)需求,纷纷以重金征求新人新稿。如「真善美」、「明祥」、「海光」、「大美」、「南琪」等出版社,均各自培养了一批专属武侠作家;彼等相率投入「超技击侠情派」行列,遂造成百花齐放的局面。

  早年卧龙生小说构思甚奇,善于运用前人武侠遗产,而以「传统风味」见长。其最大短处则在于学养不足,又缺乏幽默感;是以虽云「通俗趣味」广受欢迎,却似乎少了些什么,不耐久读。至于常为时人诟病的欠缺历史背景,则系台湾早期独特的政治环境使然,固无足深异。

  然而继《无名箫》(一九六一年)之后,进入卧龙生中期的《素手劫》即开始偏离「正宗武侠」轨道,而改走「半传统、半新潮」路线。自《天涯侠侣》、《金剑鵰翎》、《飘花令》以降,则每下愈况,乏善可陈。凡此,虽与迎合新读者的口味有关;但作者备多力分,且一再倩人代笔,当为「盛极而衰」之主因。迨至七十年代以后,卧龙生屡屡纵容不肖书商出版冒名伪作(至少在廿种以上),就更不堪闻问了。

  从一九五八年起,卧龙生所撰《飞燕惊龙》(港版改名《仙鹤神针》)与《铁笛神剑》皆以武学秘籍掀起江湖风波、武林恩怨为主题。《飞燕惊龙》首张「武林九大门派」之目,基本上是套用郑证因《鹰爪王》之布局写法,改「凤尾帮」为「天龙帮」;再以一本假的「归元秘籍」作饵,交叉叙述九大门派(代表正方)彼此之间的明争暗斗,以及天龙帮(代表反方)网罗天下奇人异士而与九大门派的对立冲突。究竟谁能代表「武林正义」?人性的贪婪自私在此表露无遗。

  持平而论,卧龙生写《飞燕惊龙》能别出心裁,打破前人窠臼,善于借镜却不生搬硬凑;对传统所谓「正邪殊途」、「非白即黑」的说法,亦加以反讽,不落俗套。虽然全书被一个失败的主角杨梦寰拖累,逊色不少,却也彩笔纷披,允称佳构。相形之下,如《风尘侠隐》那种「正邪分明」的单纯写法,就未免流于皮相──这是卧龙生创作思想及技巧的「大跃进」,并由此建立其台湾「武侠泰斗」地位。

  一九六○年《玉钗盟》在《中央日报》连载,堪称卧龙生前期武侠小说中的压卷之作。此书写身负血海冤仇的徐元平夜探少林寺,欲盗《达摩易筋经》;巧遇慧空大师「三日传灯」,并慨赠戮情剑。由此便引出一波波武林人物的贪嗔欲妄以及孤独之墓、南海奇叟、恨天一妪与慧空之间种种错综复杂的关系,可谓极尽奇正互变之能事。

  无疑,《玉钗盟》是卧龙生最成功的作品,它具有前此诸书一切的长处而无其短;特别是通过五光十色的江湖人物写出「善未意明,理未易察」的吊诡情境,尤足令人称赏。固然,就一部长达百余万言的通俗文学来说,败笔在所难免;但《玉钗盟》以悲剧英雄徐元平的陨灭作结,其热血足以洗尽一切瑕疵。此外,其同期作品《天香飙》写绿林盟主胡柏龄义薄云天,却惨遭黑白两道夹杀的壮烈故事,更为精警有力,动人心魂!

  「综艺侠情派」奇才──司马翎

  司马翎本名吴思明(一九三三~一九八九年),广东汕头人。台湾政治大学政治系毕业,曾任《民族晚报》记者、《新生报》编辑。自幼于学无所不窥,涉猎广博,兼及佛、道,并雅好现代文艺;因此在新、旧文学上均有一定的素养。

  一九五八年吴氏就读政大二年级时,试作《关洛风云录》,不意一举成名。旋再接再厉,陆续推出《剑气千幻录》、《剑神传》、《白骨令》、《鹤高飞》、《金缕衣》诸作;文笔清新脱俗,间有现代意味;而刻划人物各极其致,尤善于运用推理手法铺陈故事情节。正因其小说内容丰富,兼有「北派五大家」之长;加以谈禅说偈,意境高远,更独得还珠楼主「奇幻玄妙」心法三昧,乃被公认为新一代武坛奇才。

  吴氏最早以「吴楼居士」笔名撰《剑神》三部曲──即《关洛风云录》、《剑神传》、《八表雄风》──写大侠石轩中的成长过程,颇能表现出「玄门正宗」的恢宏气象;而书中穿插石轩中与爱侣朱玲之间因师门恩怨所交织的悲欢离合故事,亦极曲折动人。惟以另用「司马翎」笔名撰《剑气千幻录》(港版改名《武林第一剑》),叙述武林四大剑派排名之争,更浩瀚雄奇,驰誉海内外。故此后凡有新作,多署「司马翎」(约廿五部);并与卧龙生、诸葛青云鼎足而立,有「台湾三剑客」之称。

  概括而言,司马翎博学多才,擅长写情写欲、斗智斗力。特别是描写男女在情欲焚身中的心理变化,以及奇正互变、虚实相生的武打艺术,均独步一时。而其早年首创以精神、气势克敌制胜的武学原理,殆已近乎「道」──与金庸、古龙一脉相承的「无剑胜有剑」说法,有异曲同工之妙,甚而犹有过之。同辈名家受其影响、启迪者颇多,如古龙、上官鼎、易容、萧瑟等皆是。

  据台湾早期执武侠出版业牛耳的宋今人所说,司马翎作品「最受大学生及留学生欢迎」;「誉之为『新派领袖』,实当之无愧」。这固然是因司马翎小说内容有深度,兼具知识性与趣味性,方为行家所重;但「新派领袖」云云,却言之过早。缘早期的司马翎是以「旧派」为体,「新派」为用;尚未能妥善结合古典、现代两种语句,使之交融一片;以致新、旧笔法杂陈,令人不免突兀。此由《剑神》系列作品即可概见一斑,毋庸讳言。

  ·萧逸本名萧敬人,一九三六年生,山东荷泽人。曾就读于国府海军官校,中途辍学;即与其弟萧安人(笔名「古如风」)一齐下海从事武侠创作。一九六○年萧逸同时推出《铁雁霜翎》与《七禽掌》二书,颇获好评;实则其因袭「北派五大家」处颇多,但「抄」得相当技巧;加以作者笔锋常带感情,遂成名著。特别是《铁雁霜翎》写铁守容、李雁红、叶砚霜、纪翎(暗嵌两女两男姓名)之间的阴错阳差、爱恨情仇故事,极为哀感动人。惟因萧逸初期未能摆脱传统说书人故习,时常喜于书中插话,大谈「现代爱情观」;且笔法新旧杂陈,尚有待琢磨。之后,续撰《虎目娥眉》、《金剪铁旗》、《桃李冰霜》、《红线金丸》及《壮士图》、《风尘谱》诸作,则以「新艺侠情」小说鸣世。

  奇的是,从一九七二年起,萧逸又仿还珠楼主写下《长啸》、《塞外伏魔》、《昆仑七子》及《火雷破山海》等四部「奇幻仙侠派」作品;但因才学有限,文情俱远逊台湾早期名家海上击筑生的《南明侠隐》一书。及至一九七七年以后,始回头再走「超技击侠情派」之路,注重外在气氛之营造与人性冲突之描写,惟仍保留神化武功特色;如《马鸣风萧萧》、《甘十九妹》、《无忧公主》、《含情看剑》、《饮马流花河》等书皆是。可谓极少数未受古龙「简单化」影响的名家之一。

  惟就武侠宏观的角度看,司马翎之才、学、识以及自觉或不自觉地由「旧派」向「新派」搭桥过渡,展现「综艺侠情」小说风格,盖与金庸颇为类似。因此他不久即从「超技击侠情派」中脱颖而出,自成一大家数。其前期名著如《剑胆琴魂记》、《帝疆争雄记》及《圣剑飞霜》固以奇情推理取胜,摇曳生姿;而《纤手驭龙》(一九六 四年)更将「斗智斗力」的妙构发挥得淋漓尽致。迨及《剑海鹰扬》(一九六七年)出版,运用艺术手腕将武学、杂学、斗智三者予以高度结合,尤令人惊心动魄,极尽纵横捭阖之能事。至此,司马翎小说艺术已入化境,当可与金庸分庭抗礼,各擅胜场矣。(按:司马翎创作之前、后期系以一九六五年为分水岭。)

  可惜司马翎未能持盈保泰;其创作后期虽有《剑海鹰扬》这部超卓钜着为武侠小说大放异彩,但此后即逐渐走下坡──除《人在江湖》(一九七五年)尚多可观者外,其晚年改以「天心月」笔名所撰《强人》系列作品,业已欲振乏力,俱不足道了。

  诸葛青云及其它名家之林林总总

  诸葛青云本名张建新,一九二九年生,山西解县人。台北行政专校(即中兴大学法商学院前身)毕业,曾任总统府第一局科员。张氏亦为还珠楼主私淑弟子,国学根柢深厚,文笔极佳。一九五八年以「诸葛青云」为笔名,发表处女作《墨剑双英》,即祖述《蜀山》至宝紫青双剑封存遗事,惜未完。旋以《紫电青霜》、《天心七剑荡群魔》姊妹作成名,写武林十三奇正邪之争与少年侠侣葛龙骧、柏青青之情海波涛,跌宕有致;但仍不脱《蜀山》人物、玄功及神禽、怪兽影子,极富奇幻色彩。其前期作品另如《半剑一铃》、《折剑为盟》、《铁剑朱痕》、《剑海情天》、《弹剑江湖》及《一剑光寒十四州》等书,均以「剑」为名;而《荳蔻干戈》、《玉女黄衫》、《霹雳蔷薇》、《劫火红莲》、《奼女双雄》、《霸王裾》乃至《咆哮红颜》、《武林三凤》等书,则又大发「雌威」,于刚健婀娜中摇曳生姿。正惟其爱写文采风流的江湖儿女,满口诗词歌赋,乃建立「才子型」武侠风格──与香港名家梁羽生同好,可谓无独有偶了。

  值得注意的是,从一九六一年其名著《夺魂旗》问世,仿金庸《射雕英雄传》之乾坤五绝,也「东、西、南、北、中」一番以后,不但他自己乐此不疲,一再搬用老套,且感染到其它武侠作者也如法炮制。特别是《夺魂旗》开场之尸骨堆山、血腥满地,竟使销路激增;乃予稍后闻风而起、一哄齐上的「鬼派」武侠小说起了恶劣的催化作用,殆非其始料所及。

  一言以蔽之,从六十年代后期到八十年代以来的诸葛青云作品,多自我重复而乏创意;始终依循着俊男美女文武兼修、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的老路「流」下去,不知伊于胡底。加以其小说声口又少变化,病在太文;复喜用冗长之叠句形容事物,以炫其才学;是故诸葛虽腹笥渊博,早年即与卧龙生、司马翎齐名,实则缚手缚脚,相形见绌。惟昔年为他代撰《江湖夜雨十年灯》、《血掌龙旛》二书的司马紫烟(本名张祖传)与独孤红(本名李炳坤),日后均以武侠小说鸣世,且笔名亦为诸葛所赠;一时传为「武林佳话」云。

  ·伴霞楼主本名童昌哲,一九二七年生,四川人氏。曾任台中《成功晚报》副刊编辑;因下班时每近黄昏,故自号「伴霞楼主」。初亦以还珠楼主「奇幻仙侠」为师,写尽宇内八荒奇人异士。文笔轻松流畅,非常俏皮;尤以描写两小无猜与插科打诨最妙,书中总少不了几个装疯卖傻、玩世不恭的老道、和尚、狂生或浑金朴玉的楞小子,极富趣味性。其前期名著如《八荒英雄传》、《紫府迷踪》姊妹作,《神州剑侣》、《剑底情仇》、《青灯白虹》三部曲,皆脍炙人口。另如《罗剎娇娃》、《凤舞鸾翔》、《情天炼狱》、《奼女神弓》、《天帝龙珠》、《断剑残虹》等书,亦斐然可观。笔下演武如石破天惊,出神入化,不可思议;写情则好事多磨,令人回肠荡气。而紧中出闲笔,笑中带泪,尤为他人所不及。

  一九六二年以前,伴霞楼主小说成书均尚紧凑,决不拖泥带水;通常保持在八至十二集(每集四万字)左右,在一般名家动辄百万言的长篇武侠之林中,可称「小品」。此后因已名成利就,乃自组奔雷出版社,再撰《玉佛掌》、《独步武林》、《武林遗恨》、《武林至尊》(由慕容慈代笔续完)等书,则文风渐变!或可能是为培养新秀故,志不在此,是以「奔雷」诸作篇幅虽较前为长,却不若以往之精警生动,乃逐渐「淡出武林」。

  ·慕容美本名王复古(一九三二~一九九二年),江苏无锡人;曾任高雄市税务员。王氏最早以「烟酒上人」笔名撰《英雄泪》,未获重视;一九六一年遂改名「慕容美」陆续写下《黑白道》、《风云榜》、《烛影摇红》、《金笔春秋》及《一剑悬肝胆》、《公侯将相录》等书。其文笔跳脱,不拘一格,尤擅处理对话方式,以推动故事情节发展;加以运用诗词、介绍名胜古迹得体得当,使情景交融一片;乃大受读者欢迎,一时有「王牌作家」之目。

  其早期作品以《风云榜》最佳,充满诗情画意且饱富生命力与人情味;后期之《天杀星》则笔法酷似古龙,但张弛有致,并深具谐趣,则为一般「新派」所不及。或谓其《血堡》颇负盛名,其实这是仿「鬼派」的戏笔之作,无足轻重。另如《祭剑台》、《留春谷》、《金步摇》等书,布局不凡,欲擒故纵,亦多可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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