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年前,国内的推理小说还是刚刚起步,理工男周浩晖几乎是紧跟着这个时间节点一起走过来的人。非科班出身、被称为“中国版东野圭吾”的周浩晖,玩尽各种高分逻辑游戏,已出版过长篇小说10余部,多部作品被翻译成英语、法语、韩语等。他最为著名的作品之一《暗黑者:死亡通知单》的同名电影即将开拍,由正当红的《踏血寻梅》导演与编剧翁子光执导,古天乐搭档张智霖出演。
不过,近来他也有了个关于IP的烦恼。近日,他的作品《邪恶催眠师》出版了大结局,并迅速登上各大图书网站排行榜。而在去年年初,他起诉于正《美人制造》抄袭了自己的悬疑小说《邪恶催眠师》。案件在今年3月时曾开庭审理,双方无法达成调解,案件仍未有结果,将择期宣判。对此,正忙于写作与电影制作的周浩晖说:“即便像我这样一个没有原则的人,也会为版权战斗到底。因为这是我的底线,一步都不可以退让。”
“悬疑小说不会注入情感部分,还是专心查案吧”
在很多人看来,逻辑严谨的理工男是不擅长文字表达的,而成为一名专职作家更是遥不可及的事。周浩晖偏偏做到了,他的成名被很多粉丝称为“理工男的逆袭”。
1993年,周浩晖从扬州新华中学以全校第一名的优异成绩考入扬州中学,三年后考入清华大学本硕连读的环境工程专业。
2003年硕士毕业后,进入一家环保公司工作的周浩晖,每天习惯看新闻,室友却争着看连续剧《警探雷鸣》。周浩晖暗自想,自己能写出比这更好的悬疑小说。
较劲的周浩晖很快写出了自己第一篇小说《套子里的人》。“写好后就发表在水木清华的BBS上,没想到反响非常热烈,这增加了我的创作底气。”周浩晖说。于是,他凭借兴趣与对悬疑小说的独特天分,利用闲暇时间创作一些短小的悬疑推理小说。
这些小说收获众多赞誉后,周浩晖开始潜心创作更具代表性的悬疑类小说,并更新在其博客上,皆获得不小的成功,其中以“刑警罗飞”系列最具代表性。
当谈到是否会打破悬疑小说的“定律”在里面注入情感的部分,理工男周浩晖又恢复了“本色”:“不太会,不是因为‘定律’在,而是不擅长写,写也写不好,还是专心查案吧。”
作家的天赋在于能在事件背后看到更多的可能
对很多悬疑小说家而言,如何挖空心思地给读者制造意外惊喜是非常重要的一环。这点在连载中的网络小说中尤为突出,有的作者甚至会根据读者的留言来改变小说的结局。“如果大家都猜到凶手是谁了,那就没意思了。”一位小说家曾经这样说道。
相较之下,周浩晖是一个没有太多门槛的悬疑小说家。他直言,世界上并没有不可思议的事,但悬疑小说家要制造这些看似不可思议的表面,实际上从中能找到一条合情合理的逻辑链,并把它展示给读者。
所以,他在小说中会十分注重让逻辑更加严谨。他会把线索串成一条线,铺设在每个故事章节里,让读者跟随着这些线索一起猜凶手是谁。不过,他觉得猜凶手对好的悬疑小说而言,只是非常浅薄的一部分。他希望读者能跟着他,一起看到故事背后更深一层的意义,为什么要杀人,是什么造成了悲剧的发生。
周浩晖之所以希望读者能看到小说背后深层次的故事,那是因为他的小说情节很多都根据真人真事改编。社会新闻为他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创作灵感。他自诩这是作家的天赋,同样一则社会新闻,他能在事件背后看到比别人更多的可能。
比如2013年6月,两名女童被发现死于家中,尸体已经腐烂。据了解,两女童的父亲因犯罪入狱,母亲有吸毒史一度下落不明。后来,警方以涉嫌故意杀人罪将女童母亲刑拘。这些新闻最后都化身成了周浩晖笔下悬疑小说的素材。他会在小说里拓宽新闻事件的外延,尝试和读者探讨导致悲剧发生的真实原因。
“未成名却一直写作的日子非常难熬”
尽管在采访过程中他一再表示,自己不愿意被贴上“中国版东野圭吾”的标签,但他确实和东野圭吾一样热衷在推理小说中供奉人性。
周浩晖觉得写到现在,自己的风格仍然没有固定。他喜欢的悬疑小说家很多,除了东野圭吾,还有横沟正史等。不过他承认自己很欣赏东野圭吾的写作态度。东野圭吾红得很晚,但是坚持一直写作,“对一个作家而言,中间那段未成名却一直写作的日子其实是非常难熬的”。
所幸这样一段难熬的时光,周浩晖几乎没有体会过。在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把写作当成业余兴趣爱好,没有给自己太多的压力。
作为一个高产作家的他,目前已经辞去了工作,专心写作。写作虽说是一份自由职业,他却像上班一样,每天都要写上七八个小时。他并不觉得写作有多累,“最辛苦的时候是构思故事的阶段。一旦框架搭好了,敲打文字就像流水一样顺畅。”
会被自己写的情节吓到而停笔
下笔如“行云流水”般的周浩晖,却常常遇到不得不停笔的情况。这倒不是因为遇上创作瓶颈,灵感枯竭,而是因为害怕。
事实上,写作过程中的周浩晖,就经常被自己笔下的情节给吓到,以至于不得不停笔。“正如我所说,我比较胆小。”他不好意思地笑着解释道:“其实,害怕的事情挺多的,尤其是对未知的恐惧。细思极恐,说的就是本身没有注意到的事情,突然发现了真相,那是最让人感到恐惧的。”
说到细思极恐,周浩晖专门向新快报记者讲述了《万能钥匙》里一段电影情节。故事的主人翁是两个巫师,他们专门靠着转换身份来实现永生,这让小镇上的人都很害怕。终于,他们两个被抓住了,镇上的人们决定烧死他们。对小镇的人们来说,这似乎是非常大快人心的一幕。影片中,当巫师被烧时候,还能听到他们的嚎叫声。但是,在电影结束的最后一幕,故事有了反转。被烧死的原来并不是巫师,而是两个孩子。原来,就在大家准备烧死巫师时,他俩已经成功施法把自己转换到了孩子身上。“在回忆起那个烧死巫师的场景时,我觉得背脊发凉,这是我感觉最可怕的事。”
这部电影对周浩晖启发很大。“一个悬疑小说家,如何能调动起读者的情感,让他们和你一起获得这种细思极恐的感觉是非常重要的。”周浩晖说。
“让原作者来做小说的二次创作是不现实的”
正是因为周浩晖的小说源自生活,而且小说中极力营造这种细思极恐的氛围,所以他的小说特别受影视公司的青睐。
即将开拍的电影《暗黑者:死亡通知单》,就是改编自周浩晖的同名小说。讲述刑警罗飞与连环杀手Eumenides之间正与邪的斗争。凡收到死亡通知单的人,都会在预告日期,被神秘杀手残忍杀害。即使受害人被贴身保护,神秘杀手照样能在重重埋伏下,不费吹灰之力将其手刃。然而,针对神秘杀手的抓捕都以失败告终,其身份无人知晓。这是一场智商的终极较量,要战胜毫无破绽的高智商杀手,只有比他更疯狂。书中针对各种社会现象、犯罪事件展开剖析,其中以“南大碎尸案”的严密推演最为经典。
对于手握版权的他而言,他觉得应该有两种态度,如果仅仅是出售了改编权,那就应该放手让制片人去做。“我就完全不会管。毕竟小说就是小说,即使电影改得不好,没关系,小说在那里你可以回头去看。”
如果是自己参与制作的呢?周浩晖表示,之前他也尝试过参与一些影视的制作,知道有些文字营造的画面和电影的表达是有区别的。要尽量不做自己的东西,也不能太坚持,因为一旦成为影视作品,那么给出意见的人会很多,“事实上让原作者来做小说的二次创作是不现实的,要费很大的精力。”
他说把版权使用对象
分为读者和作者两类
尽管前景大好,但从去年初开始,周浩晖就觉得有点烦。
2015年初,周浩晖以于正《美人制造》抄袭了他的作品为由,将湖南经视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告上法庭,由扬州法院依法受理。
2015年12月25日,周浩晖在微博表示于正的《美人制造》抄袭了自己的悬疑小说《邪恶催眠师》,并表示“你和你的律师都别歇着,准备第二场哦”。
2016年3月17日该案件在扬州市中级市人民法院继续开庭审理,当天庭上,周主张由于正担任编剧的《美人制造》第29、30集侵害了原告作品《邪恶催眠师》改编权和摄制权,于正及其他五名被告构成共同侵权。
被告方则认为原告作品的剧情架构、故事主线、人物设置、主要人物情感线索均属于思想范畴,不属于著作权法保护的范畴。原告所称的催眠术的理解、犯罪动机、催眠桥段等在其他作品中早已出现,属于公知素材。而两部作品在剧情架构、故事主线、人物设置、主要人物情感线索、对催眠术的理解、犯罪动机、催眠桥段方面存在巨大差异。
因双方无法达成调解,合议庭在审理后宣布,将在评议后择期宣判。
周浩晖表示会一直战斗到底。事实上,谈到版权这件事,周浩晖并不是马上会“炸毛”。他说自己会把版权使用对象分为两类:读者和作者。“如果是读者,我觉得无所谓。经常会有读者微博私信我问我要免费电子书,我都会给他们找。因为我是个比较没有原则的作家。但针对作者,我的态度完全不一样。我没有原则,但是我有底线,有人侵犯我的这个权利,我是一定会战斗到底的。”
